ad
情怀的期限到底有多久?
2019-08-26 09:26:45 来源: 编辑:罗淑尹

  □丹丘讷子

  前些日子,还去过老街,踩过那里的青石板,数过还留下来的老店。靠近话月巷的那家店几年前就不再做秤了,做桶的、打金的、编席子的店铺还关着门,仿佛还沉睡在老街的雨天。只有“无问西东”对面的那家嵌糕店还开着,只是卖糕大伯的背比前些年更驼了,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刻痕。几步远的地方,正对着富仕桥的空地,仿佛一个巨大的钟盘,南官河的流水还在悠闲地为它上着发条,不管桥的另一边有怎样的奔忙。在这难得的静谧里,我只能算一粒飘过的尘埃,可是我的心还是留了下来,虽然路桥并不是我的出生地。半年多了,抑或是更久更久,老街的“改造”还不见响动。我担心的是,逐渐被人遗忘的老街还能等待多久……

  不由地想到了所谓情怀,它应该停留在祖辈的诉说里,斑驳飞檐上,文韵的徜徉里,历史的回望中……就好比咱们的老街,多少个乡村记忆馆、民俗馆,才能比得上一个沉淀了如此之久的老街?多少个奔忙的理由和疲惫的分分秒秒,才能隔断人们对老街的念想?但是这份情怀,它的期限到底有多久?相信没有人能笃定地回答。或许还有很久,或许没有多久。倘若失去传承,倘若记忆被阻断,那么它的期限,也许就会和那里朽烂的椽梁一样,仅止于此。

  一代代人的记忆,以及这段集体记忆背后的文化,对一个城市而言究竟有多少分量?这个问题也许只有一颗颗怀旧的心,抑或是一张张鲜亮的成绩单才能回答。但是一张张出行的车票、满屏外地的风光,难道就没有作出回答吗?我们需要一个好去处,而这个好去处却不在我们这里。曾离开我们如今又渴望回归的乡贤们,他们也需要一个好归宿,而这个好归宿依然不在这里,更遑论那些来去匆匆的异乡人了。太多回忆、太多故事,散落在这里,它们害怕时光的吹散,它们等着人们去拾起。可是等待的浮云,依旧吞卷着远方的天空,不愿归来--“路桥版清明上河图”霉烂在了发黄的报纸堆里。那小小的铅字,曾勾起多少美好的期待,而今又化成多少沉重的叹息,这个疲惫的城市不知道,也许也不愿知道。但每一声叹息都在割刈着余下的情怀……

  几天之后,我得知了嵌糕店关门的消息,老街的又一段记忆被封藏了起来,因为那一点点情怀也已经到期。我认同那个大伯的决定。朴素的情怀,如果没有代际的流传,那么它的期限大半生就足够足够了。每个人在不同人生阶段,总是要做出不同的选择,又何必执着于曾经的一个梦。是的,这是普通人的情怀,没有机械、没有产业,就这么遵循原始的自然,就这么自然地接受时间的淘洗、梦想的远去和所有“产业化”的抛弃。

  那么一座城呢?如果我们也保有那份普普通通的情怀,那么我们也一定不会烦恼,一定毋须执着,一定不必赶超,一定可以守着平平淡淡,不去经受外面的风风雨雨,在知足的心怀里筑就一片桃源。然而,我们所在的城,是这样一座城吗?我们所渴求的桃源,是这样一处即便隔世也在所不惜的桃源吗?曾经我们“有梦闯天下”,“扁舟泛商海”,曾经我们“晨起动征铎”,“绝顶览众山”,我们何曾愿意“抱得聚宝盆”“守得安乐窝”,何曾愿意“寂寥非吾愿”“落魄亦安然”?

  一座这样的城,注定是疲惫的。而就是这样一座疲惫的城,才真正需要那么一个,在历史和文韵的回荡声里细数繁华的老街……老街,老街,有没有这样一个时钟,在那儿情怀的时针永远不会停下来……

分享到: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