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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老话(十二)
2010年11月26日 09:57:45     中国路桥新闻网

老倌怕牵牛,小人怕剃头,后生最忌办事挈落斗----这句老话非常实际。人老了,手脚不便,头昏目眩,在平地做事还可以,但牵牛是一脚高一脚低,放牛上山是老年人视作畏途,不愿做的事。小人头皮很嫩,剃头的时候,经常被剃头师傅划出血,很痛,所以他害怕剃头。年轻的后生年富力强,他牵牛和剃头当然不怕,但他生活缺少经验,往往被人骗了。他们思想比较单纯,不知社会上有各色各样的人在设局诱他上当。他们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认为我不骗人家,人家也不会骗我。就因这“一念之差”而上当受骗。老年人讲他们办事挈落斗,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人们根据这些生活经验,总结出“老倌怕牵牛,小人怕剃头,后生最忌办事挈落斗”的老话。

老郎爱小妻,同年夹界阿希奇----这句老话讲同年夹界的男女经人撮合,或自行相爱,因郎才女貌而结成夫妻的,也是非常希奇的。但男人到中年,能娶得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小妻,自然是宠爱有加。

相传过去有个年轻的将军叫张敝,他领兵出征时,有一个相士告诉他:前面百姓人家门口,那个坐在椅车里的小女孩就是你的妻子,这是注定的,你推都推不了的。张敝想,我和她相差廿岁左右,等她长成,我岂非老了。他拉弓搭箭,射小女孩一箭,看到小女孩中箭,他放心地领兵打仗去了。谁知战事连绵,南征北讨,一晃过了廿年,他才领兵回朝。这时他已四十岁了。有人给他说亲,新娘比他少廿岁左右。他喜不自信,答应了这门亲事。

新婚之夜,他掀开新娘的红头巾,发现妻子左眉上有一小疤痕,而没有眉毛。细问原因,新娘讲廿年前我坐椅车里,被一将军误射一箭,幸亏路远,箭成“强弩之末”,未丧性命,留下一疤。张敝惊讶不已,更信当年相士之言。他觉得对不起妻子,此后每日起床都替妻子画眉毛表示谦意。有人知道此事,密奏皇帝,讲张敝只知替妻画眉,对国事毫不关心。皇帝召问张敝可有此事。张讲:“闺中之乐,更有甚于画眉者。”这有何罪?就将当年的事细奏皇帝。皇帝听奏后,不但不怪罪,而且给他升了官。我们的前人知道这段故事,编出上述这二句老话。

买糖一记甜,买灯芯用三年----这句老话是教人以俭省。我们的前人过去生活都是非常节俭的。有的省得令人不敢相信,被人视作吝啬、小气。譬如一文铜钱他认为买糖吃不过是“一记甜”,吃掉就没有了,但将它买作灯芯就可以用上三年。过去亮菜油灯,灯芯浸在菜油中,火点在灯芯上照明。灯芯虽然不值钱,但它是生活必需品。糖可以不吃,灯芯不可不用。灯芯可用一根或二根,耗油一根二根不一样。相传过去有个严监生,家里家私蛮大,但他在临死前不能讲话,只伸出二个指头在反复比划。家里人问他是否还有二件事没有交代?他摇头否认。又有人问是否油灯用了二根芯,这样耗油太大,需要抽掉一根?他点头表示是这个意思。家里人剔掉一根灯芯,严监生满意地死去了。这样的省法虽然有点离谱,但过去农村中这样省法的大有人在。买糖一记甜,买灯芯用三年,就是俭省的人留下的老话。

脚小头碗菜,面貌丑陋过得开----女人小脚是过去封建礼教对女人的一种束缚。小脚当然还是大脚好,但过去的人讲求“男女授受不清”,意思是男人送什么东西给女人,女人用手来接,这样“一授一受”就会肌肤相接,生出事端。将女人脚缠细,出不得远门,使男女没有见面的机会,这样可避免麻烦。那时以小脚为美,所谓“三寸金莲”,至于面貌丑陋一点还是不重要的。因此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就裹足,脚纱又长又臭。小户人家的女子也有不裹足的,如明太祖朱无璋的皇后,人称“大脚马皇后”,她就是大脚婆娘。她过去是郭子兴家里的婢女,当年朱元璋在郭子兴手下做事,常触怒郭子兴,被关押没有饭吃。马氏经常去厨房偷些糯米糕点,塞在胸前送于朱元璋。因糯米饼一类的食物又烫又粘,马氏二乳为之糜。以后朱元璋做了皇帝念马氏的恩情,虽大脚,照样立她做皇后。但民间女子仍要裹足,还是以脚小为美。因此我们台州还留传“脚小菜头碗,面貌丑陋过得开”的老话。

早知灯是火,饭熟已多时----这是指有些人笨,脑子勿开窍。过去百姓人家为省几根“自来火”,用毛边纸卷起来做“霉头”蓄火。要用火的时候,取出霉头,吹出火苗点柴烧饭。如果有人把霉头上的火弄熄了,讲是“触霉头”,需要重新点火。相传有一户人家烧夜饭,他家里点着煤油灯但因霉头熄火了,而四处寻火种。他连跑了几份人家都讨不到火,回转家中急得只格窜。这时有人来串门,问他急什么,他讲没有火烧不起饭。串门的人讲:你家点着灯,难道不能起火吗?主人恍然大悟,连忙以灯点火烧起饭来。事后他讲我早知灯是火,饭熟已多时。这句话人们觉得蛮有意思,相互转告而留下。

份子股加股,勿差一梗自来火----过去民间百姓对于堂众的财物看得比较轻,对个人的私产看得比较重。为什么?因为堂众的东西大家都有份,就是失掉点,我也差不了多少。韩非子在《五蠹》一文中指出,农民在丰收以后碰到素不相识的人,也会请人吃饭,但遇到灾年,旱天,亲兄弟也会为一桶水反目。这是劣根性的表现。乡村中有一些头脑活络的人,根据农民这种习性,往往在堂众、股份里做文章,以种种理由要求自己多分一点。百姓们想,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份子股加股,我差不了多少,因此尽量答应他提出的要求。有人提醒讲,这明明是你吃亏,为什么答应?主人讲:份子股加股,我勿差一梗自来火,就让他吃点便宜吧。正因如此,提出要求的人往往得利。份子股加股,勿差一梗自来火的老话却留传下来。

度水牛推考,笠帽灯抱牢----该内容讲一农户遇到做度水,他家值钱的度水牛和不值钱的笠帽灯先后被大水推出来。他心慌意乱,没有去拉水牛,却先撩笠帽灯。结果度水牛被水推走找不回来,造成大损失。这事又如一户人家起火,主人处事慌乱,没有去抡值钱的东西,却把房中的小马桶先抡出来,闹成笑话。这是二户人家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甚至本末倒置。所以形成一句老话:“度小牛推考,笠帽灯抱牢”。

呒较得怨,怨得四亲六眷----是讲有一种人受到挫折或失败时,总是抱怨别人不对,甚至无端地拿自己的亲眷当“出气筒”出气。他不检点自己的错误和过失,总是怨这怨那的。譬如他身上有一仟元钱被窃,他回家对老婆讲:不是你兄弟向我借钱,我怎么会把钱放在身上遭窃呢?他对自己的不小心丝毫不怨,专怨别人。邻人批评他:“你是呒较得怨,怨得四亲六眷”。就这样邻人的批评话语,以后变成了老话。

磨笼糠,清大缸,磨碎米请娘姨,磨糯米请自己----这是讲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他总是“厚以待己,薄以待人”。轮到他请大缸人众人吃饭时,他总是把一些粗糙的米糠掺杂在米粉中,捣成糕招待大家。被请的人一吃就知道他小气。他给自己母亲食用的年糕,总是由碎米碾粉做成的,舍不得用好米。但他对自己却非常讲究享受,用上好的糯米淀成粉,自己食用。左邻右舍看不起这种人,总结出几句话:“磨笼糠请大缸,磨碎米请娘姨,磨糯米请自己”,借此挖苦他。

水缸、镬灶连眠床----解放前,我们台州农村住房条件非常差。有钱人家住的不过是二层畚斗楼,穷的人家是住五根桁,七根桁的小屋。有的住“茅厂”,还有一些“独个人”仅住小屋的半间,真是水缸、镬灶和眠床都挤在一起。他们讲:我倒落是眠床,脚伸去是灰堂,我一个人吃饱,全家饿勿了。并讲自己脚和手共廿一个人。有人问他:一个人住这里怕不怕?他讲:我仰转是金条,扑转是猪槽,反正“倒板坑头睏也不怕贼偷”。现在农村高楼林立,灶间、浴室、卧房都分开,这“水缸、镬灶连眠床”的情况已不大看到了。

来源:  作者:  编辑: 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