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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老话(八)
2010年11月26日 09:59:21     中国路桥新闻网

成也箫何,败也箫何----这句老话是指事成也靠他,事败也是他。箫何是汉高祖刘邦手下的宰相。当年刘邦被项羽封作汉王,困在褒中。韩信去投奔,准备为刘邦出力,但刘邦手下的人不肯重用韩信,韩信一气之下就回转。箫何知道有这件事连夜跨马追赶韩信,并讲以全家性命保荐韩信为元帅。京戏中“箫何月下追韩信”有唱词:“是三生有幸,天降下擎天柱保定乾坤……”箫何追回韩信,果然使韩信登台拜将,这就是成事也靠箫何。以后韩信因功大,目中无人。刘邦的老婆吕后想除掉韩信,叫箫何把韩信骗到“未央宫”,叫箫何暂避。吕后责韩信为何进未央宫?韩信讲是箫相国带我进来的。吕后讲箫相国在哪里?分明是你私入宫廷,图谋不轨,命人处死韩信。韩信此时方晓是吕后和箫何合谋要除自己,他叹气讲:“成也箫何,败也箫何!”这句老话就这样形成了。

烧得麻糍火,做得度媳妇----这句老话是指过去还烧不得麻糍火的童养媳而言。因为她年小,还不懂烧麻糍火的窍门,所以还不能做度媳妇。烧麻糍火是缓火,一般成年的媳妇都能烧,加上过去农村都烧稻杆,能够掌握住火候。过去农村穷户人家的童养媳只有十一、二岁,她烧麻糍因火力太猛,往往烧焦了麻糍,遭到公婆的打骂。童养媳受虐待,全国各地都有。吴中苏州一带叫童养媳的名称是“等大”,意思年龄太小,等她大起来再作“度媳妇”。过去苏州一带有咸肉铺,卖咸肉不称的,是由卖肉的用刀斫起,几个铜板一块。肉的大小相差很大,有经验的守在那里,等一批肉斫起来,她拣大的要,这种肉当地人也叫它“等大”。有一个婆婆差童养媳去买“等大”。她年太小,没有拣到大的,回到家里遭婆婆一顿毒打。隔壁的读书人做一对联叫他人对,对曰:“等大买等大,等大不大,等大不大”。意思是童养媳去买肉,童养媳人不大,买回来的肉也不大,这下联竟无人对出。我们台州前辈根据当时农村有带童养媳而受虐待的情况,编出这两句老话。意思是叫童养媳多学习,早日争做度媳妇。

种田三,摇船四,锯板老司候肚置----这句老话是过去在吃不饱饭的情况下,人们闲着无聊,根据职业、工种耗力大小,需要多少粮食安排的闲话。“民以食为天”,吃不饱肚皮实在是很难熬的。有人讲:几时能够吃饭“开肚制”吃得饱,死奥阿心过了。这种要求是何等小,但过去很难办到。讲闲话的讲:教书先生最不费力,他粮食该少一点,第二是骑店的营业员,他比教书先生要多点,因为他进出货也需要力气搬。第三种是种田的人,他牛筋马力,消耗力气,接下去是摇船的,他全身运动,耗力比种田人还大;再接下去应该是锯板老司,他一上一落,一日锯到黑,肚皮象漏了一样,他应该多吃,不然板锯不起。这些闲话人们把它连起来叫做:“教书一,骑店二,种田三,摇船四,锯板老司候肚置”。现在还有人在传这句老话。

有鲞勿吃烤,瘟脓盐虾着得倒----这句老话是讲世上有一部分人“见异思迁”,专门拣好,有些甚至“好了伤疤忘了痛”。过去瘟脓盐虾是家中的常菜,它很落饭,但味道有点瘟脓气。鱼烤淡味,鲜甜,有些人有了鱼烤就不吃盐虾了。鱼鲞的味道比鱼烤还要好,鱼烤是小鱼晒成的,鱼鲞是大鱼晒成的,如黄鱼鲞、鳗鲞、米鱼鲞,它们的味道又比鱼烤好得多。这班专门拣好的人就烤也不吃了,专门吃鲞,甚至想把家常菜瘟脓盐虾倒了。过去农村中有些很穷的人,由于穷而讨不起老婆,好心人将外乡讨饭的女人介绍给他,让他成个家。他满口答应,不嫌这女人丑和美。以后他稍有挣起,就嫌老婆貌不好,开始寻好一点的女人,甚至想把家中的老婆离掉。我们的前人根据这些事实编下二句老话,指责忘本的人,就叫“有鲞勿吃烤,瘟脓盐虾着得倒”。

打鱼人呒落洋,许鲨鱼,许白鲞----这句老话是指过去有一种人专门“空口讲白话”,做得少,讲得多,甚至“呒拉屙,先呼狗”。他的用意是想让人们认为他大方,让人们也报之他大方。

相传过去有个打鱼人,歇季在家里补网,人还没有落海洋打鱼,他就东家西家许愿,讲这次出海我捕得鲨鱼送给你劈鲞;我在船上劈晒的白鲞,送多少给某某人,送多少给亲眷。他是“空口许愿”,想人家认为是事实。现在打鱼的还闲在家中,我们先送些米粮让他过好日子,以后他会送更多的海货给我们。但是这不是事实,以后打鱼人吃了人家送的米粮,打来的鱼都在海上就卖给人家了,根本没有劈鲞送人,使指望他送鱼鲞的人空欢喜一场。我们台州的老辈们目睹这些事、这种人到处有,针对这种情况编下老话讲:“打鱼人呒落洋,许鲨鱼,许白鲞”,叫人们不要过份相信。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句老话讲过去官场上要想给你定什么罪,都是有准备的,不愁找不到理由。南宋时,抗金英雄岳飞被十三道金牌召回京城下牢,岳飞问奸臣我有何罪?奸臣回答他:你的罪是“莫须有”,是莫有和必须有之间的事。这是奸臣陷害,他有权在手,使你百口莫辩。童话里讲一只狼和一小羊同时在小溪边吃水,狼发现小羊很嫩,想吃它。狼讲小羊为什么弄浑了水,让我吃不到清水?羊讲:狼先生,我站在下风口吃水,而你在上风沿吃水,弄浑了我吃的水。狼讲:虽然不是你弄浑水,但你的父母曾弄浑过我吃的水,我今日就要把帐算在你的身上。羊讲这是你存心要害我,我有什么办法?就这样狼借故吃掉了羊。我们的前人熟晓官场利弊,编下老话讲“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提醒人们做事要谨慎,不要落入别人圈套。这老话全国都在流传。

三年呒做戏,小狗嚎嚎阿有趣----这句老话是指过去山乡农村对文化文艺生活的迫切需要。辛苦的劳动使人的精神需要调节。过去山乡农村长年看不到戏和其他文艺。农民们觉得生活很枯燥,所以“说书”、“唱道情”、“唱莲花”、“打花鼓”等曲艺演出去山乡也很受欢迎。做戏是大型的文艺演出,当然更受欢迎。在文艺禁锢时期,乡村里有不穿戏剧服装,几个人在开井里演“踏地戏”,也召来三匝围城的观众。人们“听到锣鼓响,就觉脚底痒”,越远的路都要赶去看。有的地方三年没有做戏了,“狗捣米”讨饭的去,看到小狗在踏木捣臼,嚎几声也觉得很有趣。我们台州的老一辈根据山乡的实际情况,编下“三年呒做戏,小狗嚎嚎阿有趣”的老话反映当年的情况。现在人们开电视,什么节目都能选挑,小狗嚎嚎阿有趣的年代已经过去了。

有理无理,出在众人嘴里----这句老话是讲是非自有公论。不管做什么事,人们都会有评论。“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水浒传》里讲杨志落难时卖刀,碰到无毛大虫牛二百般纠缠,杨志耐心向他解释,讲自己是不得已卖宝刀。牛二问杨志:你的刀好在什么地方?杨志讲能断金斩玉,削铁如泥,还能杀人不沾血。牛二非要杨志杀他不可,要看看能不能沾血,并且往刀上撞。杨志不得已之下失手杀掉牛二。官府来调查,老百姓们都讲牛二实在无理,这客官是失手造成的命案。有理无理,出在众人嘴里。本来杀人要偿命,但由于众人都讲牛二无理,官府也只好判杨志充军。这是“众口烁金”。这句老话就这样留传下来。

老丈姆望着囡儿婿,越望越有趣——这句老话是讲做长辈的,一般都是非常爱护下辈的,女婿有“半子成份”,做老丈姆的哪有不爱的道理。

我们台州在三国时属东吴辖管,吴主孙权听都督周瑜言语,用“美人计”把刘备骗到江东,假言将妹妹孙尚香嫁于刘备,实际上要逼讨刘备借去的荆州。吴国太得到这消息后,指责儿子不该将妹子的终身开玩笑,明日让我在“甘露寺”亲自看刘备,我若不中意,你们怎样处理我不管;如果我中意,他即是吾婿,你们不得乱来。第二日,国太细看刘备,有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就是年纪大一点,但她也中意,越望越有趣,当即表态讲:此真吾婿也。果然将郡主嫁于刘备。我们的前人根据这段故事,留下了上述的老话。在民间,老丈姆爱女婿女儿的传闻还很多,有的老丈姆还非常大方地跟女婿开玩笑:“姐丈不要心性急,小囡勿是全钢铁”,暗示他夫妻间要相互尊重,不可乱来。

事见慢慢装,点心年饭汤——“年饭”是晚米炊成“炊饭”,再晒成饭干。要吃时加水烧开,加上白糖或蜜,吃起来非常清口,味道比粥好。过去人们经常以年饭作点心,而且将“晚米年饭用蜜浇”作为好点心,这是大家公认的。但有一户财主,他将剩饭晒作饭干当“年饭”,并且对长工们讲:到我家做生活,别样待遇办不到,“年饭”长年有给你们吃的。长工们认为东家蛮大方,都乐意帮他做活。谁知吃点心的时候,发现主人家给他们吃的不是真年饭,是冷饭干,不清口,是粗食,而且烧得汤很多,不耐肚。长工们知道主人家刻啬、势利。他们也想出对策,做生活不肯卖力,并且相互讲:“事见慢慢装,点心年饭汤”。这句老话就这样传下来,这是对刻薄财主的一种反抗。
来源:  作者:  编辑: 项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