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於徐阳/文  丰  雪/插画

　　流鼻涕、咳嗽、高烧……从9月份开学至今，小汤圆瘦了四五斤，连续上学没超过5天准会来几声咳嗽，请假在家的时间占了一小半。我还曾跟先生调侃，开学两个月，孩子生的病比以前三年生的还要多。每次去不同医院看病，医生们一看病历卡上的年龄就问：“是不是刚入园？摔摔打打一个学期后或许会好点。”虽说做好了孩子入园后会经常生病的心理准备，但这样周而复始，我很困惑，是不是要换学校。

　　这是小汤圆的母亲陈嘉青于前段时间在微信朋友圈里抱怨的一段话。

　　翻看陈嘉青此前在朋友圈发的内容，无非是女儿去游乐园玩得大汗淋漓，或是到乡下奶奶家种菜拔萝卜起劲，或是在小水坑里欢乐踩水的图片。而近段时间，医院里的长队、感冒药与咳嗽药一起服、病历卡里的“天书”、被戳着针头的小手、高烧至39.6度的耳温计，这些充满“负能量”的图片，打乱了陈嘉青的生活节奏，也搅得她心力交瘁。她时常在思考，是幼儿园的“闯入”，还是孩子自身抵抗力的下降，才让一家人的生活乱成一团麻。

　　“猫妈”想再做一次选择

　　在8月择校季里，陈嘉青就向许多“前辈”探听择园需注意的细节，比如不要盲目追求幼儿园等级，比如就近入园、方便接送的大原则，比如要入园实地看看环境和活动空间，比如要去了解师生的比例，更重要的是要多听听大班学生家长对学校的评价，尽可能多地获取有效信息。

　　陈嘉青自认为是个合格的母亲，做足了功课。几经筛选，目标缩小为两所幼儿园，一所是区内较为知名的公办幼儿园，师资力量雄厚；另一所是特色教学的双语幼儿园，教育理念更现代。两所幼儿园各有优势，实在难以抉择。眼看着孩子入园时间一天天临近，陈嘉青还在纠结不已。

　　期间许多家长说，公办幼儿园的优势在于是政府性机构，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可“投诉有门”；再者师资力量较强，严格按照幼儿教学课程来安排学习与活动，不会出现“小学化”。最终在这很贵的连锁民办幼儿园与口碑很好的公办幼儿园间，陈嘉青权衡再三，选择了后者，认为把“最好”的幼儿园“送”给女儿是第一步。

　　开学了，向来睡到自然醒的小汤圆面临着要早起的巨大挑战。7点叫醒，磨磨蹭蹭到7点30分才能下床，等到穿衣、吃饭完毕肯定是到8点10分左右，紧赶慢赶地才能在8点30分前到学校。

　　“有时候饭吃得太急，催着她把饭全部吃完，一不小心还会吐掉一大半。”陈嘉青把每天早上的忙碌形容为一场“仗”，既要斗智，更要斗勇。

　　小汤圆到校后，会有一堂30来分钟的室内教学，然后由老师带队到操场进行一个小时的课外活动，回到教室后洗手、喝水、吃中餐、看电视、午睡，下午基本重复上午内容。“我不反对课外活动，这能增强孩子的身体素质，也能让孩子们彼此间交流情感，但从我个人角度而言，反对的是，不管天气如何，课外活动从不耽误。”说起这些，陈嘉青有些激动，“像刚开学初的9月份，阳光很强烈，气温也很高，孩子们在大太阳底下活动个把小时，脸晒得通红通红，脑袋、后背流出的汗足以拧出水来，等于孩子一上午都等着自动晒干衣服。这边流汗，那边吹风，就极容易感冒。”

　　“孩子每天在幼儿园里狂奔完全体现在晚上的睡姿上，除了乱踢被子外，还会来好几个360度的大旋转。”这是小汤圆入园后，陈嘉青明显感到的变化。

　　其实在小汤圆正式入园之前，为了让她适应幼儿园的独立生活，陈嘉青还特地为她选择了民办幼儿园，上了为期一个月的暑假班。陈嘉青发现，这家民办幼儿园安排的课外活动时间明显少了一半，因为暑期高温，上午的课外活动安排在室内的“淘气堡”，或是在教室内做跑跳运动，下午的课堂时间增长为两节，分别上音乐和手工课。

　　陈嘉青说，她暂不去评论课程设置上的好与差，但小汤圆的一个反应让她吃惊。每天接小汤圆放学回家经过那家民办幼儿园时，她总兴奋地说：“××幼儿园，这里很好。”由于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更考虑到要让小汤圆树立起对目前就读幼儿园的好感度，陈嘉青不曾深究原因，总略过她脱口而出的感受。

　　一次幼儿园公开课，小朋友的半天课程由家长陪同。在上午的课间活动期间，小汤圆玩了半个多小时后回教室上厕所，之后，陈嘉青问她还要不要再去操场，她说，不想去，想在教室里看书。原来她累了。想想如果平时父母不在时，她肯定是硬撑着在操场上活动的。

　　小汤圆活泼好动，但不是一个“玩着拽不回家”的小孩，在更多的时间里，她是个爱看书、画画，跟着老师唱唱歌、跳跳舞、念念古诗的小孩。3岁以前在家的“闲散时光”里，每天三餐后她会主动地跑去书架上挑书看，嘴里念念有词地给自己讲故事，或是安静地“创作”图画。而这种安静氛围，恰是那所民办幼儿园所能给予她的。

　　或许每天两个小时的课外活动强度并不适合小汤圆，或许即便是烈日高照依然会进行的课外活动，让她过分流汗才导致身体抵抗力下降易得病，也或许初入学的各种不适应让她有着一定的焦虑感……无论是哪所幼儿园，都不可能做到如父母一般地呵护备至，陈嘉青和其他家长一样，纵然知道孩子总要学着独立面对困难、处理问题，但在依然需要父母为他们做出选择之时，她想能再做一次适合小汤圆的选择，而非那个“最好”的选择。

　　“狼爸”的全权委托制

　　陈嘉青的同事王波也是位新入园儿童的家长，在他眼中，小汤圆被过分娇惯，缺少了粗放粗养的锻炼，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王波的儿子皓皓上的幼儿园恰是陈嘉青现在很羡慕的一家连锁的民办幼儿园，虽说每个学期学费8000元左右，但在陈嘉青看来，学校能灌输给小朋友的知识真是不少，除了开设平常的教学课程学习到唱歌、跳舞等“传统”知识外，还特开设了语言班、轮滑班、跆拳道班等，让孩子接触到更多的内容。

　　调皮的皓皓是班里的“小霸王”，简而言之是没有坐性，坐不到5分钟就扭动起来，老师在上课，他要在旁边手舞足蹈，所以他的座位永远在老师旁边，“助教”位置成了他的“特权”。“每次排队去操场，老师总拉着他当排头，就怕一转身看不住。”用王波的话来说，凡是班级里开设的需要耐心坐下来安静完成的课堂，皓皓均比其他小朋友落后一拍。

　　王波向记者展示了一幅画，是前段时间幼儿里小朋友画的毛线团，其他作品都是个头大小无差、颜色搭配的美图，而皓皓的那幅就是乱涂乱画，完全不按照老师的要求而创作。“虽然总有教育专家在说，画的创作由心而来，不要约束想象力，但儿子的画完全游离在课堂之外。我也问过儿子，为什么不安静地听老师上课，他说，他不喜欢老师口中的‘坐坐好’、‘站站好’、‘小嘴闭闭牢’等这些约束性特别强的纪律。”但王波有点“铁石心肠”，“规矩不是为某一个人特定的，也不会因为你暂时的不适应而修改，幼儿园就该有纪律，我是全权委托制的，把孩子交给幼儿园就做好让他在那里‘吃吃苦头’的准备，我还特地嘱咐过老师，该治他的时候就治。”

　　如果按陈嘉青的“理论”，王波也应该为皓皓再择一所更加符合他性格的学校，但王波始终认为，陈嘉青是典型的“猫妈”，她想再做一次选择无可厚非，但下一次一定能选到合适的幼儿园吗，还是自认为合适的呢？如果选择不到，小汤圆又面临着再次择校的境地。幼儿园的选择尚能如此随心所欲，那以后的小学、初中、高中呢，也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择校吗？那时可就不是家长说了算的。在新入园后的个把月时间里，皓皓懂得了垃圾不能乱扔，即便不小心掉在垃圾桶外也要再捡起来扔进桶里，明白“不能唯我独尊”的道理，虽然有时做得还未到位，但王波总能在不经意间看到皓皓在一点点地改变，这让他感到欣慰。

　　合适，是一个很难去界定的标准。都说适者生存，我们生存的地球之所以如此热闹，是因为它有适合生物生存的条件，与别的生命相比，人类能如此“高级”，是由于我们更能适应环境的变化。小汤圆的生活环境变了，因而所反映出来的身体状况就不同了，只是身体状况的适应程序慢于生活环境的改变，而被定性为不适合是不完全准确的。尚不能改变生活环境之时，能做的只有好好自我调节。

　　王波说，对任何家长而言，幼儿园的好与合适间都会有一定的距离，但距离没有到不可调合的状态，都是个美的距离，允许这样的距离存在。